三厘米尘缘-----小小暗恋记

　　造化弄人。小时候，我的个子一直是我妈的心病。已经五个月大的我没有本家刚过满月的欣彤个头高呢！小小一直记得，妈嘴上常挂的一句话“我娃是不是吃了萝卜籽儿了，不往高冒，竟往地下钻呢！”说来也真是泪淹心，已经初三毕业，居然还没有1.50米高！中考成绩揭晓了，成绩很好的我分数自然过关，可报考幼师这个志愿，身高是项硬指标，因三厘米之差我还是被硬生生地刷了下来！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了复读补习。——爹说补习班风气不好，于是我进了初三正班复读。

　　班主任林老师清瘦矍铄，戴一副黑边框高度近视眼镜，唇厚厚的，不说话时总是紧紧闭合着，看起来威严得很。每一说话，头就会怔怔地摇几下。这个看起来有点古怪寡言的老师大手一挥，我和关聿勋就成了前后邻桌。孤高冷峻的关聿勋，坐在小小的我的前面，他高高的个子，浓眉大眼，不苟言笑。接下来的日子，我成天坐在他的身后，一抬头分分秒秒看见的都是他的后颈，后脑勺，还有那挺得板板的后背，左肩上的一块小布乱了，白花花的。

　　他是所有任课老师眼里、心里的好学生。尤其是林老师，更把他当作得意门生。每节语文课，提问、领读、背诵的人中必然有关同学，当然还有我。我语文学得好，那是实实在在的好，当时也只有语文成绩可以和他抗衡一下。

　　刚开始一段时间，复读生的身份总让我郁郁寡欢，坐在他身后悄然静默，无声无息。大约一个月后，我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开朗。正班毕竟不像补习班那样死气沉沉，那一群刚升上初三的嫩娃娃们根本就不懂得中考面临着什么，我、同桌苏艳、关的同桌齐云、三个女生整天嘻嘻哈哈，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三只麻雀样的女生包围着一个孤高冷峻的学霸帅哥，我至今也不知道学霸的他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有在我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有点落寞，常常喜欢自己坐在凳子上沉思。每到这时刻，我就很喜欢偷偷地看他的背影——蓝色‘’的卡‘’褂子以及左肩上开着的那朵“花”。直到现在我依然记着，那朵花的样子，像极了一朵盛开的腊梅。

　　那时候的我，特别喜欢讲话，尤其是他在前座时，只要不上课，我和同桌不是说话就是疯掐，要么对着帖满了明星的手抄歌本一个劲儿地唱歌。现在想来，那些所有的刻意表现，也许是为了吸引关同学的注意吧，就像一只展开漂亮尾羽的孔雀，独独是想吸引异性而已。

　　那个时候的冬天，农村时常停电，我们上晚自习几乎天天需要点蜡，一到晚上，教室里就成了蜡烛的海洋。关聿勋是好学生，吃了晚饭就早早来到教室点着蜡自习了。也就那个时候，我每次总会掏出蜡烛，慷慨大方地和同桌提出先用我的，然后轻轻地走到关同学桌子跟前，小心翼翼地对着他燃烧的烛芯点燃我的蜡烛……彼时的他，头也不抬，眼皮也不撩一下，自顾自地埋头写自己的作业。极少的时候，他会不经意地瞥我一眼，也不见笑，继续他的事。每每这时，我拿蜡烛的手总有些抖，对着烛芯却怎么也点不着了，有次竟“啪”的一声，碰倒了他的蜡烛，蜡水溅了他一本子。一瞬间，我的脸腾地红了，慌慌张张地忙着帮他拾起蜡，竟不好意思再去对点了。那一次，他抬头冲我笑笑，说“没事儿，没事儿”然后拿过我的蜡烛，帮我点着后递给了我。再返回座位的我，对着火烛前他绰绰影影的背影，一时回不过神来！原来他也会笑……

　　再后来，我们熟了。再点蜡时，我用不着站起来走到他桌边去点了，而是轻轻地一捅他的后背，话也不说，直直地将蜡烛递过去，他不烦不恼，点着后返递过来。那当儿，借着烛光，我总要悄悄地偷看他一眼，心里甜滋滋的，如吃了蜂蜜一样。我心里最好的时光是自习课上，他在看书，我在看他。不同内容，却是一样的用心。　

　　那段日子每上晚自习，我实实地盼望着天快点黑将下来，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来电。只要不来电，我就可以轻轻地捅他的后背，可以名正言顺地请他帮我对点蜡烛，我就可以借他返递蜡烛时瞅瞅他棱角分明的面庞……那点小心思竟然疯长了一个学期。　

　　春天来了，农村要用机井汇地浇灌，所以停电的次数也渐渐地少了。每到晚自习，教室里白炽灯吱吱地响着，同学们都开心快乐地享受着亮堂堂的光明，或许只有我一个人，盼望着停电，盼望着让关聿勋帮我对点蜡烛……迫近中考了，不停电的日子里我的学习也随之紧张起来了。后来竟然没有发现关聿勋已经不坐在我的前面了，他成了我的后桌。

　　毕业汇考结束后，离中考还有一个月时间。那一个月，同学们开始不安于学习了，大家都忙着写留言了，照毕业相。记忆中那段日子恍恍惚惚、纷纷乱乱的，记得有同学借留言倾诉暗恋的心事，写着很美很美的诗句，如“我有过神圣的愚蠢/你有过友好的规劝”……我已经记不清自己给关聿勋写的什么了，只记得他写给我的留言里有一句“让我们携手并进一中大门！”就是那句话，让我铁了心报考高中，决不再报考中专或师范学校了。　　

　　那次中考后长长的一个暑期，我一个人独居下房，斗室内疯狂地看书、读古诗词，《水云间》、《我有一件梦的衣裳》、《在水一方》等琼瑶言情小说看了一本又一本，本本书里都仿佛晃的是关聿勋的影子，摆不脱，丢不掉。就在那时，我深知自己不可救药地暗恋上了他。

　　中考成绩揭晓了，我与关聿勋以高分考上了县一中。遗憾的是，我和他没有分在一个班。不过令人神往并无比欣慰的是，他每次去教室上课必然要经过我的教室。失缺三厘米身高的我坐在我们班的第一排，这个得天独厚的位置一坐就是三年。那三年里，我可以“咎由自取‘’地独享那一道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风景——遥看途径我门口的关聿勋。　　

　　这个事情后来竟然被毕业多年的一次聚会当作谈资笑说了一番。同桌老邢笑岔气地述说当年的我：每天痴迷地看那个路过我们班的一个外班男孩，而且每次都是两眼放光，那种眼神装都装不来啊！也就在那个时候，她看在眼里气在心上，心里一个劲儿暗骂我‘’没出息！‘’……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才知道原来当年我心里的秘密那么不小心地被自己的眼神泄露了。喜欢过的人都知道，把喜欢一个人当作能保守的最深的秘密，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事。就此来说，那个时候的我其实并不孤独，原来同桌悉知我的暗恋情怀。　　

　　三年高中学习生活不用细述，尺把高的日记本里那个出现最频繁的“寒星”字样便是没有好好学习、暗恋如潮的最好考证。‘’寒星‘’是我一直以来对关聿勋的代称，它不同于其他同学的代号一样，现在回翻日记，早已经不记得“白玫瑰”、“扫把星”指的是哪位同学了，日记里所记载的事情更是不知所云。而‘’寒星‘’这个代号犹如一颗钉子，深深地钉在了我脑海里。深沉的他像极了一颗高远而又冰冷的寒星，日记里那每次途径我教室门口的不屑一顾常常令我失望至极，心寒至极。今天再翻开那一篇篇伤情小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一幅幅带着彷徨气息的画面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高考锁定的结局不言而喻，一向学霸的他自然被一所黑三角大学录取了，而我受泛滥成灾的暗恋影响只能上了一所三流的学校。许是因为初中同学关系，许是他对我的暗恋信号略有领悟，临别，我们竟相约在教室外北墙下，聊了整整一个下午。时至今日我已经记不起和他说了些什么，是青春年少的轻狂？是荒芜学业的悔恨与无奈？还是深埋心底的暗恋情愫？还别说，我真的真的忘了！我只记得那个清风徐来的下午，午后的阳光正好照在他沉稳而又英气逼人的脸上，平滑有致的轮廓清晰可见，实在是好看！他一直认真而安静地倾听着我的絮叨，时而笑笑，时而摇摇头，时而安慰上几句……那深沉迷离的眼神让我久久不安地迷恋着，一种亲切又生疏的距离感犹如一杯红酒让我真想酩酊大醉，似乎只有一醉方休才能麻醉所有欲罢不能的幻想。遗憾的是我一直清醒着，却又一直沉醉在那一次畅谈中。他能给我的，也只有这些了！　

　　彼各天涯，相距甚远。大学期间，关聿勋和我保持了两年正常同学关系的书信往来、贺卡互送。他说寝室停电了，他就钻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读完了我的信，他说每次收到我的信都会很开心……我心里常常会这样想：他也许喜欢我对他好，但是他从来就不喜欢我。所以我的信里根本就不敢释放一下我的久以来的暗恋情愫，缺失三厘米身高的阴影和不自信的容貌，把我心里那一个天大的秘密遮掩美化得那么风轻云淡，那么漫不经心……　

　　而我，总会在读完他的来信后呆呆地幻想一个时辰，有时竟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他的样子来，他的容颜模糊不清，恍恍惚惚……我自始至终也不敢向他索要一张照片来。为了能忆起他的样子，我在床头左边上帖了一张和他酷似的郭富城的海报，同舍人都以为我是郭天王的铁粉，殊不知那是我节骨眼里、内心深处的秘密。我常常会对着那张海报发呆，看着郭富城的眼神我又想起了关聿勋。

光阴荏苒，转眼就大学毕业了。在农村，我们这些从外面读书回来的天之骄子们，像一群从四面八方飞出去鸟儿，天黑前都又扑棱棱地飞了回来。在等分配的日子里，是我暗恋季节里最后的灿若星辰的最美时光。

　　我，关聿勋，久枝，张一国，林建平（林老师儿子），杨军，六个初中老同学经常在一起闲聊，久枝家和一国家成了我们小聚聊天的据点。那个年代没有电脑，没有QQ，没有游戏，没有手机，更别说有微信了。聊天解闷的只能聚在一起互相开玩笑，说说话，要么借阅书籍传看。一国他家里藏书最多，我看过的所有的贾平凹的书都是从他那里借阅的。记得每次去他家借书还书时，总能碰上关聿勋也在他家里。为了能在一国家里遇见关聿勋，能和他一起聊聊天，我读书的速度超乎平常的快。很快，一国家里的书被我们看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该干点啥呢？　

　　一日上午，林建平从西庄来了，邀请我们大家去他家玩。众人一商议，也好，一来去看看多年不见的林老师，二来顺带放飞一下憋得慌的心情。说走就走，一行人立马就行动起来。我们只有四辆自行车，大家一合计，让一国带着久枝，关聿勋带着我，另外两人各骑一辆。一路上，坐在关聿勋背后的我，那才叫个窃喜，用‘’心花怒放‘’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可我，压根儿就不敢轻易表露出这种一眼便知的、由内至外散发出的欢欣，一路上只是低声细语地和他闲聊，偶尔聊到尽兴时，我按不住咯咯地笑起来。那一刻，我竟然情不自禁地把头轻轻地依偎在他坚实的后背上，很明显，我感到他放慢了车速，远远地落在了随行人的后面.　　

　　风，柔柔的，空气软绵绵的，田野里所有的花草的气息氤氲散来，好闻极了。碎石子铺就的乡村马路是那样的平坦，自行车轮胎碾压着小石子，发出“沙沙”的响声，我醉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上，幸福得像花儿一样。　

　　十里路程，半小时就到了。林老师不在家，下棋去了，师母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要备午饭了，我和久枝留下来帮师母忙乎，他们几个男生耍着出去找林老师了。等一伙学生簇拥着林老师回来的时候，我们一桌子饭菜也妥了。林老师看了看一桌子菜笑呵呵地说：“稀客来了，有菜没酒哪能行啊！”说着，转身走出外屋，从一个红油漆碗柜里取出两瓶好酒，开启后给我们一人倒了一大杯。一中午，久别重逢的师生喜悦情弥漫在整个饭桌上，谈笑风生的激动场面让我们每一个人都喝得脸红扑扑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饭桌上只剩我、久枝、关聿勋和张一国四个人了，关同学那天不知道怎么了，周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他似乎豁出去了，仿佛要来个不醉不归，倒满一杯喝了，喝了再满上……我们大家边喝边聊，好不酣畅淋漓。酒毕饭饱，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末了，我和久枝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帮着师母把碗筷收拾洗刷完后，重又坐在炕上和大家闲聊。坐在炕头的关聿勋的脸煞白煞白的，舌头明显僵硬得打不过卷了，一副很难受的样子。突然，他左手捂着嘴，右手急急地抬起来，指着我说：“小，快！取个盆来！”我一看他阵势不对，立马跳下了地，“哇——”的一声，关聿勋没等我拿来盆便吐在了炕上：酒水，饭菜……稀哗哗地倾满了那张红花油布，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霎时弥漫了整个屋子，我一看傻了眼，急急地把手里的盆放在还作呕的他的跟前，然后取来泔水桶，一个人拿起卷卫生纸和簸箕收拾起“残局”来……　　

　　关聿勋难为情地看了看我，仍十分难受地哇哇干噎着，使劲儿地咳着，一国不停地给他捶后背，过了好一会儿，那惨白的脸色渐渐转成了蜡黄，让人看了心生生地疼！我心甘情愿而又“义不容辞”地将所有的污物清理得干干净净后，又打来一盆又一盆清水，抓了洗衣粉，把油布清洗得洁净如新。一切妥当后我洗了手，舀了一杯凉水递给他漱口，接水的当儿，他的眼里写满了愧疚与谢意。　

　　一场难忘的师生聚餐以关聿勋的醉酒狂吐而告终，休息了大约个把小时后，我们踏上了返程的归途。　　

　　这一次，还是张一国骑自行车带着久枝，关聿勋带着我。坐在后座上，我一再关切地问他：“你难受不？身子弱带不动的话咱就别骑了，推车步走吧！”一米八高的他拱着腰用力地蹬着踏板，一再说“没事儿，没事儿！‘’骑了不一会儿，我听得出也看得出他确实有点力不从心，就“腾”地跳下车，坚持步行。关聿勋见状，也下了车和我一起走。我们走一会儿，骑一会儿，夕阳把我俩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落日的余晖恣意地挥洒在我们身上，仿佛要给我们涂上一层耀眼的霞光。　

　　十里路程就这样走走歇歇，歇歇走走，走了足足将近一个半小时。等我们进村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关聿勋的家住在村南，我们都先回了他的家。一进门正好赶上他妈一家子吃晚饭，关妈妈非常热情地要留下我们吃饭，我们好几个人也都没推迟，就留下来在他家吃了晚饭。许是因为关爸爸是乡政府食堂大厨，烧得一手好饭，那顿晚饭我们吃得好香——糯糯的绿豆小米粥，金黄金黄的现炸油条，绿豆芽炒细粉条，凉拌黄瓜豆腐干，现在回想起来，记忆犹新。　

　　回家后的那天晚上，我躺在下房的板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临晨时分，才迷糊了去。梦里我与自己的影子酩酊着，欣欣然地酿织着喜悦的未来，梦里铁树开花了，开在我含笑的额头上……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朋友告诉我说关聿勋分配在了外地，故乡那次相别，之后便遥遥无期。后来很长一段日子，我的暗恋剧情依旧如火如荼地演绎着——或许世界上只有两样东西无法自拔，一个是牙齿，另一个是暗恋。当时的我，单靠着自身能力，终究是无法从暗恋的漩涡里自拔出来。

      关聿勋和他高中同班同学恋爱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我这里时，我居然超乎想象的平静——也许早有所料罢。那样的他，我怎么能不喜欢呢？而那样的他，又怎么会喜欢我呢？那个貌若仙子的彩霞姑娘必然是他的挚爱，而小小的我，平凡得如一粒尘埃，断然是配不上他的。只是听到他有了心仪的姑娘，那一瞬间，我那可恨的身高，我那小丝丝的眼睛，我那不自信的懦弱像数枚炸弹将我那天真无邪、纯情善良的暗恋击得粉碎，如水银柱炸裂逬溅！
      ……   

      1996的一个夏日，已经举家迁至县城的我，接到了关聿勋的电话通知，邀请我参加他与彩霞的婚礼，婚宴现场设在二十多里外的故乡东阳村。那一刻，暗恋的心波涛汹涌，骇浪滔天，但我装着平静如常地回答：“好的，我一定参加！”是的，我一定得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因为，我们曾经是好同学‘’好哥们‘’！我必须送去自己发自肺腑的祝福。在我看来，喜欢他就盼望他哪儿哪儿都好，他大喜之日，我怎能不亲去祝福他们呢？

        婚日那天一大早，天色灰蒙蒙的，我洗了长长的头发，换上了漂亮的衣服，准备去参加他们的婚礼。让人无法预料的是天公不作美，竟下起雨来，那滂沱大雨扯天扯地下了整整一上午。跑老家的班车坐不上，农村电话也没有，我实实在在是回不去了，如果关聿勋有一点点在意我的话，他会不会误解我呢？真让人揪心！让我揪心的不止是暗恋的人成了别人的夫君，还有那因为回不去、也无法托本村的朋友给他捎上份子钱的难堪与遗憾！我后来经常想，难道是老天不忍心让我亲眼目睹关聿勋迎娶他的娇娘走上红地毯怕我心雨如注？

      许久，我内心深处的痛和无奈无法形容和排遣。谁不曾为那暗恋而痛苦过呢？我自以为那份痴情很重很重，然而有一天蓦然回首，我才发现，它一直都很轻很轻，轻的不盈一握便成了陌路。原来，那一场轰轰烈烈的暗恋独角戏，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的剧情，当我还在尽力表演时他却早已离席，璀璨时的落幕，唏嘘感动的只剩我自己。

      之后整整二十年，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关聿勋的消息，我们彻彻底底失联了。 

        天各一方，道阻且长，我的暗恋在那个滂沱大雨之日戛然而止。小小的我一天天长大成熟了，那缺失的三厘米遗恨也渐行渐远，曾经仅有的三厘米的尘缘终究像绽放在夜空的烟花一样逝去了……‘’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告别了生命中最难忘的那段岁月后，我终于回归到纷纷扰扰的现实来，那不再‘’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我，日渐平和，竟也白白胖胖，生龙活虎起来！      

     后记：现代通讯技术发达得令人目不暇接的今天，初中同学群在我积极组建的情况下成立起来了，关聿勋自然被几经周折地寻找回来并请了进来。失散了三十年多年的同学们好像又重新回到了从前，大家好不兴奋，纷纷晒出了现在的照片，关聿勋把他和儿子的合照发在了群里，胖了许多的他我几乎认不出来了！“朝花夕拾群”热闹了那么一阵子后，不久又恢复了往日的静悄悄……

        如今，关聿勋只活跃在我的微信运动里，与三厘米的尘缘毫无瓜葛。偶尔，我会为走了10000步以上的朋友点个赞，如果有他，自然在点赞之列；偶尔，我也会看看他的朋友圈——那一条直愣愣的横线以及那一片干干净净的空白。

                    生如夏花 2017.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