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地的白杨

蒲地乡村多白杨。

白杨是一种素朴的树，也是一种挺拔美丽的树。它身形高大潇洒，枝叶蓬蓬向上，有一种雍容自如之美。茅盾形容白杨是“美男子”，我觉得这是贴切的，白杨就是一种男人树，象征着男人的阳刚向上、俊朗挺拔之美。

乡下孩子喜欢爬树，弯弯的老榆，或是嶙嶙的老柳，我们攀了枝干，三蹬两踢，一蹴而上。五月麦浪黄。坐在田间地头，骑在那一个个老柳腰上，拨开翠绿的枝叶，看着金黄的麦浪涌动，一波波，一簇簇，就像一块黄毡被风鼓动。抬眼看天，碧蓝蓝，低头看地，金黄黄，习习柔风拂，三两蝶儿戏。你就悠悠陶醉了呢。

偶尔来几只鸟儿，就停在你头顶的嫩枝上，欢快地鸣叫。你就小心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可爱的小精灵。人与鸟，达到一种淳朴的和谐。

乡下的孩子，对于白杨，是畏惧的。它太高大，太光滑，没有横逸斜出，更没有枝枝节节。爬这树太累太费力，不是手脚功夫特别利索的，是不敢问津的。（小伙伴中有那些爬树高手，手足并用，嗖嗖几下，就爬到了中间，很让人羡慕）

白杨爱歌唱，有白杨的地方就不寂寞。春夏时候，你看吧，它哗哗啦啦地响（没有风叶片也晃动，似乎就没有停止的时候）。像一群孩子叽叽喳喳，或是一群鸟儿在枝头乱跳。怪道乡人称它为“鬼拍手”了，我感觉它是没心没肺的傻乐呢。或许是因为它太闹了，乡人的庭院里是见不到它的。道路边、田野或是坑塘边，常有它的身影。它是特别好的行道树。大路两边植上一排，密密麻麻，炎炎夏日撑开蓬蓬绿荫，给人送来绿色和清凉，也挺成乡村一道动人的风景。

白杨是乡土树种，也是一种古老的树。《诗经》有“东门之杨，其叶牂牂。 昏以为期，明星煌煌。 ”描绘了相恋男女爱而不见的焦灼。墨蓝的天空下，风吹树叶沙沙响，繁星点点，恋人却盼而未见，多么让人失望。古往今来，白杨见证了多少相会的喜悦，也见证了多少失约的惆怅。

或许是一种乡愁使然吧，我是特别喜欢白杨。行走蒲地，不管是街巷，还是旷野，见到一株高大挺拔的白杨，枝叶翻动，清阴飒飒，我就觉得亲切，也觉得特别欢喜。（王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