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古代书院的现代价值及开发利用

摘要

本文以浙江古代书院为研究对象，深入考察武义明招讲院、永康五峰书院、东阳石洞书院及开化包山书院为典型案例，系统梳理其在文化传承、教育理念、精神塑造、文旅融合等维度的现代价值。研究发现：书院通过建筑遗存、学术思想、教育实践等载体，延续了浙江地域文化的独特性与创新性；其“经世致用”“自由讲学”等理念为现代教育改革提供重要启示；文旅开发中需平衡文化遗产保护与体验性提升。基于此，本文提出资源整合、品牌建设、教育合作、文旅融合等系统性开发路径，旨在激活书院文化基因，推动传统文化与当代社会深度融合，为浙江文旅高质量发展及教育创新提供理论支撑。关键词：浙江古代书院；文化基因；现代价值；开发利用

一、引言

浙江，这片钟灵毓秀的土地，自古以来便是文化昌盛之地。它们不仅是学术研究的殿堂，更是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对浙江乃至中国的文化、教育、社会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浙江古代书院是中华文明的重要精神地标，承载着南宋以来学术思想的演进与地域文化的积淀。从唐宋萌芽到明清鼎盛，书院不仅是知识传播的场所，更是士人精神的栖居地。如明招讲院以“婺学”开宗立派，五峰书院孕育永康学派，石洞书院汇聚朱熹、叶适等名家，包山书院更以“包山之会”推动学术自由。这些书院的学术脉络与浙江“务实、开放、创新”的地域性格深度契合，成为浙江文化自信的历史根基。

然而，当代书院开发面临资源整合不足、教育功能弱化、文旅产品同质化等挑战。2024年《浙江省文化基因激活工程实施方案》明确提出“传统书院复兴活化行动”，为书院研究注入新动力。本文以四所书院为切入点，通过文献考据、实地调研与案例分析，探索其现代价值转化路径：一方面挖掘书院在文化传承、精神滋养中的独特作用；另一方面构建“学术研究—教育实践—文旅体验”联动机制，推动书院从静态保护转向动态活化。研究不仅回应传统文化复兴的时代命题，亦为区域文旅融合提供创新范式。

二、浙江古代书院概述

2.1 书院的发展历程

书院是中国历史上一种独具特色的文化教育形式，为“补官学之弊而兴办”，是中国文人知识追求与价值关怀的完美统一。

浙江书院的发展历史悠久，可追溯至唐，历经宋的兴盛、元的传承、明的发展以及清的繁荣与变革。唐代，浙江书院开始萌芽，虽数量较少，但已初现教育与学术交流的功能。宋代，随着理学的兴起，浙江书院迎来蓬勃发展，成为传播理学思想的重要阵地，如明招讲院、五峰书院、石洞书院等在这一时期声名远扬。元代，书院在政府的管控与支持下继续发展，保持着一定的学术活力。明代，书院讲学之风盛行，阳明心学的传播更是推动了浙江书院的进一步繁荣，书院在培养人才、学术创新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清代，书院数量大幅增加，但后期受到科举制度的影响，逐渐趋于官学化。

2.2 典型书院介绍

武义明招讲院，坐落于武义城东的明招山。南宋时期，一代儒学大师吕祖谦曾在此守墓著书讲学，吸引众多文人雅士前来交流学习，一度成为宋代东南一带文人心目中的圣地。吕祖谦开创的“婺学”，强调儒者当通世务，对后世学术发展影响深远。

永康五峰书院位于永康方岩镇橙麓村寿山坑内，含五峰书院、丽泽祠、学易斋、重楼等建筑，是南宋永康学派发祥地，明代王阳明也曾在此倡道。朱熹、吕东莱、陈亮等曾在此讲学，深厚的学术底蕴与优美的自然环境相得益彰。

东阳石洞书院由南宋浙江东阳郭宅人郭钦止独资创办。曾先后礼聘叶适、朱熹、魏了翁等名师掌教，陆游、陈傅良、陈亮等当世名儒也常来访讲学交流，留下许多诗词和题刻，如朱熹的摩崖题刻“石洞之门”“流觞”等。石洞书院开创了东阳民间兴学重教的新风，成为当时主要的学术交流中心之一。

开化包山书院位于钱江源马金镇，是宋朝浙江四大书院之一，吕祖谦、朱熹等曾在此讲学。其教学模式，对浙江对全国乃至世界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历史上著名的“包山之会”，是真正形成自由学术氛围，并产生一系列学术思想，由此改变了浙江精神气质的地方。其在学术传承与地方教育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三、浙江古代书院的现代价值

3.1 文化价值

3.1.1 文化传承与保护

浙江古代书院承载着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是浙江地域文化的重要象征。书院中保存的建筑、碑刻、藏书等，都是珍贵的文化瑰宝，见证了浙江的历史变迁与文化发展。例如，明招讲院的建筑风格体现了宋代的建筑特色，其内部的碑刻记录了吕祖谦讲学的事迹以及当时的学术交流情况，对于研究宋代文化、学术史具有重要价值。书院所传承的学术思想，如“婺学”“永康学派”等，是浙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为后世研究浙江学术发展脉络提供了重要线索。

3.1.2 地域文化特色体现

每一所书院都带有鲜明的地域文化特色，反映了当地的风土人情、民俗习惯和价值观念。武义明招讲院受浙中地域文化影响，强调经世致用，注重培养学生对社会实际问题的关注与解决能力，这与武义当地重视实践、务实进取的文化传统相契合。永康五峰书院所在的永康地区，商业文化发达，永康学派的思想中也体现出对功利的合理追求，与当地的经济文化背景密切相关。这些书院成为展示浙江地域文化多样性的重要窗口，有助于增强地域文化的认同感和自豪感。

3.2 教育价值

3.2.1 教育理念借鉴

古代书院的教育理念强调品德修养与知识学习并重，注重培养学生的全面发展。例如，吕祖谦在明招讲院讲学，不仅传授儒家经典知识，更注重培养学生的道德品质和社会责任感，倡导“明理躬行”，让学生将所学知识应用于社会实践。这种教育理念对于现代教育具有重要的启示作用，现代教育应在注重知识传授的同时，加强对学生品德教育和实践能力的培养，使学生成为德才兼备的人才。

3.2.2 教学方法启示

书院采用的讲学、会讲、论辩等教学方法，注重师生之间的互动与交流，鼓励学生独立思考、发表见解。朱熹在石洞书院讲学期间，经常与学生进行讨论交流，通过问答、辩论等形式引导学生深入理解经典。这种教学方法能够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和主动性，培养学生的创新思维和批判性思维能力。现代教育可以借鉴这种教学方法，改变传统的灌输式教学模式，营造积极活跃的课堂氛围，提高教学质量。

3.3 精神价值

3.3.1 学术精神传承

古代书院学者们追求真理、严谨治学的学术精神，是值得我们传承和弘扬的宝贵财富。吕祖谦在学术研究中，博采众长，对经史子集都有深入研究，他的治学态度严谨认真，为后世树立了榜样。在现代学术研究中，我们应继承这种学术精神，保持对知识的敬畏之心，勇于探索创新，不断推动学术进步。

3.3.2 道德精神滋养

书院强调道德教育，注重培养学生的道德品质和社会责任感。通过祭祀先贤、讲学等活动，将儒家的道德观念传递给学生，培养学生的仁爱、诚信、正义等品德。这种道德精神对于现代社会的精神文明建设具有重要意义，能够引导人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和道德观，促进社会的和谐发展。

3.4 旅游价值

3.4.1 旅游资源开发

浙江古代书院具有独特的建筑风格和优美的自然环境，与周边的山水风光相互映衬，构成了丰富的旅游资源。明招讲院所在的明招山，自然风光秀丽，山上古木参天，溪流潺潺，游客在参观书院的同时，还可以欣赏到美丽的自然景色。五峰书院位于方岩风景区内，依托方岩独特的丹霞地貌，吸引了众多游客前来观光游览。开发书院旅游资源，能够丰富旅游产品类型，满足游客多样化的旅游需求。

3.4.2 文化旅游体验

书院承载着深厚的文化内涵，游客在参观书院的过程中，可以通过参与讲学、祭祀等文化活动，深入了解古代文化，体验传统文化的魅力。例如，在一些书院举办的传统礼仪活动中，游客可以身着古装，学习古代礼仪，感受古代文化的庄重与典雅。这种文化旅游体验能够提升旅游的文化品位，增强游客对传统文化的认知和理解。

四、浙江古代书院开发利用现状与问题

4.1 开发利用现状

浙江省书院资源丰富，初步统计，有南宋传统书院82所，元代58所，明代170所，分别占全国同期18.6%、14.3％和8.6%，各朝代传统书院累计655所名列全国第三。2024年3月，《浙江省文化基因激活工程实施方案（2024-2026年）》发布，其中“浙学书院﹣传统书院复兴活化行动”被列入主要任务，截止现在已公布两批共7个书院项目。

目前，浙江部分古代书院已得到一定程度的开发利用。一些书院被列为文物保护单位，得到了较好的修缮和保护，如明招讲院、五峰书院等。部分书院开展了文化旅游活动，吸引了一定数量的游客。例如，东阳石洞书院通过举办文化节、展览等活动，展示书院的历史文化和学术成就，提升了书院的知名度。还有一些书院与学校、教育机构合作，开展传统文化教育活动，如邀请专家学者到书院讲学，组织学生到书院参观学习等。其中，浙江西安交通大学研究院郭杭伟教授负责承建的“浙里书院”已于2024年4月上线，作为全国首个省域数字化平台，通过创新换道超车。

4.2 存在问题

4.2.1 资源整合不足

各书院之间缺乏有效的资源整合与合作，各自为政，没有形成整体的品牌效应。在旅游开发方面，没有将书院与周边的旅游景点进行有机结合，旅游线路单一，游客停留时间短。在文化资源利用上，没有充分挖掘书院之间的学术联系和文化共性，无法形成强大的文化影响力。

4.2.2 品牌建设薄弱

许多书院的品牌知名度较低，宣传推广力度不够。没有充分利用现代媒体和网络平台进行宣传，导致外界对书院的了解有限。在品牌定位上，没有突出书院的特色和优势，无法吸引游客和文化爱好者的关注。

4.2.3 教育功能发挥不充分

虽然部分书院与教育机构开展了合作，但在教育内容和形式上还比较单一，缺乏系统性和创新性。没有充分发挥书院在传统文化教育方面的独特优势，无法满足现代教育对传统文化教育的需求。

4.2.4 旅游开发层次低

目前书院旅游开发主要以参观游览为主，旅游产品单一，缺乏深度体验项目。旅游服务设施不完善，无法为游客提供优质的旅游服务。在旅游开发过程中，对文化内涵的挖掘不够深入，无法让游客充分感受到书院的文化魅力。

五、浙江古代书院开发利用建议与策略

5.1 资源整合与协同发展

加强浙江古代书院之间的资源整合与协同发展，建立书院联盟或合作组织。共同开展学术研究、文化交流、旅游推广等活动，形成整体的品牌效应。例如，组织联合学术研讨会，邀请专家学者对浙江古代书院的历史文化、学术思想进行深入研究和交流；共同策划文化旅游线路，将不同地区的书院串联起来，打造具有吸引力的文化旅游产品。同时，加强书院与周边旅游景点、文化机构的合作，实现资源共享、优势互补，促进区域文化旅游产业的发展。

5.2 品牌建设与宣传推广

明确各书院的品牌定位，突出其特色和优势，打造具有影响力的书院品牌。例如，明招讲院以“婺学”发源地为品牌定位，强调其在学术传承和经世致用思想方面的独特价值；五峰书院以永康学派发祥地为品牌定位，突出其在功利思想和学术创新方面的特色。加强品牌宣传推广，充分利用现代媒体和网络平台，如微信公众号、抖音、微博等，发布书院的历史文化、学术活动、旅游信息等内容，吸引更多人的关注。同时，举办各类文化活动和节庆赛事，如书院文化节、诗词大赛等，提升书院的知名度和美誉度。

5.3 教育合作与创新发展

加强书院与学校、教育机构的深度合作，创新传统文化教育模式。开发具有针对性的传统文化教育课程，将书院的教育理念和教学方法融入现代教育体系中。例如，编写以书院历史文化、学术思想为内容的校本教材，开设相关的选修课程；组织学生到书院开展研学旅行活动，让学生在实地体验中感受传统文化的魅力。此外，利用现代信息技术，开展线上教育活动，扩大书院教育的覆盖面和影响力。

5.4 旅游深度开发与服务提升

深入挖掘书院的文化内涵，开发多样化的旅游产品，提升旅游体验。除了传统的参观游览项目外，增加文化体验项目，如举办传统礼仪活动、国学讲座、手工制作等，让游客亲身参与到书院文化活动中。完善旅游服务设施，提高旅游服务质量，为游客提供便捷、舒适的旅游环境。加强旅游人才培养，提高从业人员的文化素养和服务水平，确保游客能够获得优质的旅游服务。

六、结论

浙江古代书院作为历史文化的瑰宝，具有重要的现代价值。在文化传承方面，它们是浙江地域文化的重要载体，保存和传承了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在教育领域，其教育理念和教学方法为现代教育提供了有益借鉴；在精神层面，传承的学术精神和道德精神滋养着现代社会；在旅游方面，丰富的旅游资源和独特的文化体验吸引着众多游客。然而，目前浙江古代书院的开发利用还存在资源整合不足、品牌建设薄弱、教育功能发挥不充分、旅游开发层次低等问题。通过实施资源整合与协同发展、品牌建设与宣传推广、教育合作与创新发展、旅游深度开发与服务提升等策略，可以更好地挖掘浙江古代书院的现代价值，实现其可持续发展，让这些古老的书院在现代社会中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为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推动地方经济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本文作者：葛建纲系浙江理工大学丝绸博物馆馆长；王国灿系资深媒体人、文化学者）